水牢的水已经漫过言子夜的腰际,言子夜取下墙上的烛台往水里照。
裴明像条河鳗似的潜在水里,手上不知在捣腾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裴明钻出水面。“待会我数到三,你憋气跟我一起往下跳。”裴明黑发如墨,宛如河妖。言子夜完全听不懂河妖在说什么。
“一、二......”
“等一下!”
“三!”
不等言子夜问出口,裴明拉着言子夜就往下跳。
地板从中间裂开,两人齐齐坠入水中。大水漫灌,吓得言子夜魂不附体,裴明发现头顶有光亮,拽住言子夜迅速向上游去。
不一会两人浮出水面。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言子夜如获新生,大口喘气。裴明拍拍她的后背,让她睁开眼。
周围烟波浩荡一望无际,身边一艘大船投下铺天盖地的阴影。
“我们在河里?!”言子夜惊魂未定,牙齿打颤。
裴明指了指身边的大船:“水牢就是从这条船上垂下来的。”
仟风镇到京城有条河道,运往京城的物资都是从这条河道走。河水湍急,河面宽广,言子夜此刻漂在河面上,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
这些日子让人感到不真实的时刻太多,连言子夜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些时候才是真实的自己。
“你不说你不会游泳吗?我看你在水里还挺自在的。”裴明冷不丁地丢下一句话。
言子夜干笑两声。虽然现代的自己水性极差,但古代的言子夜似乎是个游泳高手。
裴明示意言子夜往大船游去,船尾处垂下一条铁链,两人攀着铁链向上爬。
言子夜见裴明身形轻快有些纳闷,这人在凌霄阁时还弱不禁风的,怎么被水泡过之后反而更矫健了?还有,他怎么知道房间地板是块暗板?是自己缝针时发现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言子夜来不及思考,人已经上到甲板了。
两个黑衣人靠着桅杆睡觉。裴明蹑手蹑脚绕到背后,照着两人脖子就是一掌。两人蔫倒在地,裴明娴熟地扒了他们衣服,把二人踹进海里去。
“喂,打晕就行,犯不着把人弄死吧。”言子夜皱眉道。
“这些都是亡命徒,你不把他弄死,他就会把你弄死。”裴明扔给言子夜一件衣服。
言子夜穿上衣服,把头发绑在脑后,俨然一副夜行杀手的模样。
这条大船船身约莫四十余丈,上起三层楼,左右前后各置四桅杆。
言子夜跟着裴明鬼鬼祟祟地往船头走。
“我们这是去哪儿?”言子夜小声问。“去找那几个箱子。”裴明形如鬼魅,有几次言子夜都差点跟丢。不一会儿,两人来到船头,裴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言子夜后退两步。
言子夜越过他的肩膀,看见独孤公子背手立在船头,桅杆上还绑着一个人。
“你们这些丑陋的汉人,货已经送到了,你们还想怎样?!”桅杆上那人大喊大叫,身上还穿着裴明的衣服。
言子夜仔细一看,那深眼高鼻梁的男人不是哈桑是谁。哈桑?!言子夜下意识吐出两个字,被裴明狠狠地瞪了一眼。
“太傅大人明明要了八箱货,你们只给四箱,另外四箱压着不放是什么意思?”独孤公子来回踱步,衣袂飘飘,月光下仙形幻影不像一个狠厉之人。
“都说了货还没到!又不是香蕉屁|股梨,哪能说有就有。”哈桑一着急,把苹果说成屁|股,言子夜忍不住猛掐自己大腿。
独孤公子绕着哈桑走了一圈,倏然合拢折扇,从扇柄处弹出一个明晃晃的刀尖扎进哈桑肉里!
“那你们给羽夫人的那四箱又是什么?是苹果梨吗?”独孤公子目色森然,扇柄在哈桑身上转来转去。哈桑疼得龇牙咧嘴,急道:“羽,羽夫人的出价是你们的两倍。我们做生意的,当然是价高者得。”
独孤公子冷哼一声:“我看你们是想两边压货,两边加价吧。”
什么,羽夫人也收了胡商的货?言子夜不明就里地瞥一眼裴明,裴明的表情似乎也并不知情。
独孤公子抽出刀,在哈桑,哦不,裴明的衣服上擦了擦。“让葛尔丹拿剩下四箱货来赎你的命,他要是觉得你的命不值钱,我就把你剁成肉块扔河里喂鱼。”
哈桑抄着胡语骂骂咧咧,独孤公子直接拿出一块破布塞到他嘴巴里。
言子夜:“那箱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大家都要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