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把东西呈上来。”郡主对言子夜说。入宫前，郡主和言子夜达成共识，不叫真名，以“红叶”代称。

言子夜听到郡主叫自己，赶紧提着两个檀木盒子走上前。

檀木盒子一共分了三层，每一层又分了几个小格间，言子夜将格子悉数打开。

螺子黛、妆粉、香膏、胭脂、花钿、朱砂......物件分门别类，用最精致的玉器盛装。光口脂的颜色有十几种，眼影二十几种，言子夜用了不同色盘，将相近颜色放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色彩渐变的效果。

这帮古人哪儿见过这阵仗，光是这琳琅满目的红就足以“闪瞎”她们的眼睛。

“闪开！闪一边儿去，别挡我道。”长乐公主扒开人群冲到最里头，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

“无双，你哪儿淘的这些东西？真好看！”长乐公主整个人都扑到檀木盒子上，她的婢女一直在身后提醒她稳重，别失了分寸。

郡主莞尔一笑：“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位卖胭脂的男人，他送我的。”

长乐公主干笑两声，挽住郡主的胳膊：“嘿嘿，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妹妹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回头可不可以让他也送我几个？”

“不行，你得自己买。”郡主将胳膊从长乐公主的手里抽出来。长乐公主嘟哝了一句小气鬼，然后又把头“埋进”那些画妆品里。

言子夜站在人群外，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

等大家热情消减一些之后，郡主提出想请一位女眷做全脸试妆。

在场的女人无不积极踊跃，纷纷涌到郡主面前，有的甚至已经拿出绢帕擦脸上的胭脂和粉末。

“双儿，我可以试试吗？”

喧闹中传来一个不可忽视的声音。

皇后正襟危坐，眉眼含笑。女眷们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毕竟没人敢跟皇后抢。郡主显然没料到皇后会提出试妆，表情略有些迟疑。“好......娘娘想怎么试都行。”

女人们向两边散开，留出一条通道。

言子夜收拾好檀木盒子，随郡主一步步登上皇后宝座。

周围鸦雀无声，言子夜脚踩花瓣，心却是千斤重。

郡主走到皇后跟前打开盒子道：“娘娘，你想试哪款？”

皇后看向言子夜：“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生得挺水灵，要不你来帮我选？”

郡主和言子夜同时一愣，郡主朝言子夜使了个眼色，言子夜赶忙伏在地上磕巴道：“回、回娘娘的话，我叫红叶。”

众女眷听到这话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丫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我”。

言子夜不懂古人规矩，二来心里紧张，顺口说了句自己熟悉的话，话一出才反应过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贱婢的意思是......”言子夜越紧张舌头越不利索。

“别怕，你到我身边来。”

皇后娘娘跟招|魂一样向言子夜招手。

言子夜站在软塌外，进退两难。

“你站这么远怎么帮我试妆？”皇后微微一笑，“我身体不方便移动，你直接上来。”

言子夜回头看了眼郡主，郡主脸色也不大好。周围的女人更是瞪着大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言子夜深吸一口气，说了句冒犯，然后脱下鞋袜“爬”上皇后娘娘的软塌。

毫不夸张，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加上辈子爬过的最远最艰难的路了。

皇后的披帛到处都是，言子夜不敢压着那些披帛，只好往缝里钻。

离皇后还有一米距离的地方言子夜突然停下来了。

华贵的披帛下，言子夜看到一副身躯，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言子夜猛然抬头对上皇后的眼，那一汪深不可测的眼，瞬间让言子夜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