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镇定。

这个时候若表现出恐惧就太失礼了。

言子夜勉强一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皇、皇后娘娘，您的眼睛真美。”

“你的眼睛也很美。”皇后温言道。

尴尬的局面在两人相互吹捧下缓和了一些。言子夜定睛一看，只见皇后的腰身处有个环形座台，勉强固定住她的身位。

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竟然连普通人的自由都没有，不禁让人心生感慨。

言子夜稳住心绪从檀木盒子里拿出一瓶精油。

“娘娘，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您可以把头饰先放下来吗？这款精油有安神舒压的作用，我想让您先放松放松。”

众人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这小丫头，居然让皇后把头饰放下来？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脸上却露出一种‘终于可以让本宫缓缓’的表情，二话不说把头上的步摇玉簪拆个精光。

“这样可以吗？”皇后问言子夜。

“可以，非常好。”

言子夜把手搓热，在皇后的太阳穴上抹油。皇后闭目养神，表情十分享受。

郡主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让皇后娘娘在大庭广众下拆掉头饰已是失礼，现在又直接上手搓皇后的脸？亏她进宫前还安慰言子夜让她别怕，看样子她比谁的胆子都大。

按着按着，言子夜突然发现有两行清泪从皇后的眼角流出。

哭了？皇后哭了？！

“娘娘恕罪！小的不知轻重，给娘娘按疼了。”言子夜立马跪到一边磕头。

皇后缓缓睁开眼，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能告诉我，你的精油是什么味儿吗？”

“回娘娘，是海洋味。”言子夜一顿胡诌。

“海洋......”皇后娘娘陷入了沉思，“也许我这辈子也回不能到海边了。”皇后看着自己空捞捞的下半身，眼泪噗噗往下掉。

众人一看皇后哭了，吓得全跪在地上。

郡主：“娘娘对不起！是双儿的错，是双儿没有管教好自家丫鬟，让您难过了。”

皇后正要回答，门口传来一个男声。

“谁把我的贞儿弄哭了？”

言子夜一抬头，吓得魂都没了。

皇帝怎么来了？！

郡主可没说皇帝会来呀......哦，郡主还不知道自己见过皇帝。更恼火的是皇帝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太监，另一个是御林卫总教头沈关南。

完了完了，要是被认出来就全完了。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本来头朝前，见皇帝进来，立马原地翻转一百八十度。言子夜趁机扣了坨胭脂胡乱抹在脸上，也跟着大伙儿一样把头埋得低低的。

明贞皇后向皇帝欠了欠身：“皇上，恕臣妾这身装扮没法给您请安。”

皇帝走到皇后软塌前摆摆手：“无妨，朕只是刚好路过，想来看看你。你怎么哭了？”

皇后用手帕擦干净眼泪：“让皇上见笑了，臣妾只是因为突然想到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有些伤感罢了。”皇后拿起言子夜的精油让婢女递给皇上，“皇上你闻闻，像不像了洛海的味道？”

皇帝凑近一闻，没闻出个味儿来。

“你闻闻？”皇帝又把精油转给沈关南。沈关南哪儿知道什么洛海味道，猛吸一口气，想了半天说有股衣服刚洗出来的味道。

“你俩还真是不解风情。”皇后笑了笑，转头对言子夜说，“红叶，你跟皇帝说说，里面加了什么？”

言子夜心脏漏跳一拍，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她身上。言子夜感觉后背灼热，敢情这些目光加在一起可以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回、回皇上，加了橙子、茉莉、广藿香......”

“把头抬起来。”

“奴婢长得丑，怕污了陛下的眼......”言子夜嘀嘀咕咕。

“抬起来。”皇帝又说了一遍。

言子夜把头抬起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三秒，只听到大殿上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皇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面的人也跟着笑。整个大殿回荡这一种不合时宜的笑声，只有言子夜、皇后、郡主还有隐没在人群中的绿娥笑不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皇帝又换上严肃的表情。可他嘴角抽动，似乎难以抑制住自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