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过境,言子夜感到耳下一凉,利箭射中她的耳环,钉在身后的靶心处。
时间停滞了几秒,皇帝慢慢把弓箭放下。
“你当真不怕死?”皇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怕,我怕死。但我不能因为怕死就不去做我该做的事,不能因为怕死就说违背良心的话。我不想苟活于世,不想苟活为人!”
言子夜强迫自己站直身子,身体因为恐惧控制不住地颤抖。
太傅见皇帝并没有杀戮之心,连忙跪下来向皇帝磕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小丫头不知礼数,陛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皇帝收起弓箭,坐回椅子。旁边的公公迅速递上一杯茶。
“人是你带进来的,说说吧,怎么回事?”皇帝问太傅。
“陛下,这丫头与犬子结缘于霍家,她口中的朋友,指得就是霍柏万的三子,霍瑛。现在,霍瑛和她兄长因杀人罪名被关在大牢里,三日后问斩。霍瑛与犬子从小一起长大,老夫知道那孩子为人,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陛下明察。不要让良善之人蒙受不白之冤,成为刀下魂。”
“死的人是谁?”
“是霍瑛的大哥,霍珏。”
皇帝拿茶盖的手顿了一下,被太傅看在眼里。
皇帝初登基时,也被传弑兄篡位。太|子|党的旧臣口诛笔伐,朝野之乱足足延续了八年。这八年,太傅深知皇帝如何从一个忍辱负重的少年天子到杀伐决断的英明圣君,用四海晏清的一代盛世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
这一路,皇帝走得不容易。
一般的案子皇帝不会留心,但弑兄的案子却有可能戳中皇帝的软肋。
太傅在赌,赌皇帝的内心,赌言子夜的狠劲。
圣上不喜欢性格柔弱之人,哪怕女子也一样。所以太傅没有阻拦言子夜。刚刚那一激,反倒让皇帝对她另眼相看。
果然,皇帝态度有转,把言子夜叫到跟前来。
“你说你兄长和朋友三天之后就要问斩?”皇帝问。言子夜点头如捣蒜。“好,那寡人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拿证据来换人。如果拿不出证据,寡人也救不了你。”
皇帝一席话,让言子夜冰冻三尺的心陡然见到了一丝阳光。她朝皇帝猛磕了三个响头,又说了一堆洪福齐天的恭维话。
“行了,退下吧。”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言子夜麻溜地退到太傅身边。
“关南,你陪这位姑娘走一趟。顺便帮寡人看看底下这些官儿现在都在搞什么名堂。”皇帝对沈关南说。
御林卫总教头领命。
言子夜觉得这皇帝还挺耿直,查案还分她个保镖。
言子夜想对沈关南笑笑,以示友好。结果沈关南板着一副‘钢筋混凝土’的铁板脸,不惨杂质的面无表情,跟个兵马俑似地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言子夜自讨没趣,索性也收起了笑脸。
出宫之后,太傅把言子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她不知进退,做事莽撞,幸好皇帝没有跟她计较,要不然九条命都不够她使。
言子夜笑眯眯地听着,甚至跟着太傅一起骂,骂得比太傅都狠,骂到后来连太傅都词穷。
“言姑娘,我在翰林院还有事,不便和你一起查案。沈教头经验丰富,你跟着他,一定能把霍瑛和你兄长救出来的。”莲少卿温和道。
沈教头此时已换了身普通男子的衣衫,乍一看,还看不出是御林卫总教头。
沈教头严格规定了自己和言子夜工作时长,说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帮她查案。
“一个时辰?我从城北跑到城南都不止一个时辰。”言子夜想到自己从衙门跑到太傅府的一路艰辛,就觉得这沈教头不靠谱。
哪知沈教头长眉一挑,吹了声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而来。“嘶律律——”骏马腾起前蹄,鬃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会骑马吗?”沈关南问言子夜。
“不、不会。”言子夜对马有阴影。
沈关南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言子夜把她往马背上一扔,自己坐在她身后。言子夜手忙脚乱,赶紧拉住缰绳,马不舒服地来回踱步。
“太傅,小侄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言子夜坐稳,沈关南一扬马鞭,马撅起蹄子就跑。
啊——言子夜的尖叫声渐行渐远。太傅回头看了眼莲少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沈教头,可以先去一趟花间楼吗?”朔风打在言子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