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驰绝
朔风如刀,卷起塞外无垠的黄沙,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昏黄。*a\i′t^i~n/g+x^i^a`o^s·h¢u~o^.^c\o!m*一支疲惫却依然锋利的黑色洪流,如同离弦的箭矢,在苍茫的戈壁与起伏的丘陵间亡命奔袭。一人三马,轻装简从,抛却了所有象征帝王威仪的辎重,唯有那面猎猎作响的巨大“燕”字王旗,昭示着这支铁骑至高无上的灵魂。
朱棣冲在最前方。
他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剧烈的颠簸而起伏,甲胄上覆盖着厚厚的沙尘,连眉梢鬓角都染成了土黄色。连续五日五夜的疾驰,人不卸甲,马不停蹄!纵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铁骑,也已是强弩之末。战马口鼻喷吐着浓稠的白沫,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迈步都带着力竭的颤抖。骑士们紧抿着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疲惫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忠诚,只因为他们的皇帝,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战神,始终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陛下!前方三十里就是野狐岭!过了岭,便是居庸关地界了!” 亲卫统领陈懋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野狐岭,那是进入燕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朱棣没有回头,只是用力夹了夹早已被汗水浸透马鞍的腿弯,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嗯!”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座魂牵梦萦的城池。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自帝血碎片崩碎那一刻起,便如附骨之蛆,日夜不休地啃噬着他的意志。那剧痛中,夹杂着冰窟中冰儿痛苦的嘶鸣,夹杂着徐妙锦生机如游丝般的微弱感应,更夹杂着对北平、对长子朱高炽无尽的担忧!这剧痛没有让他倒下,反而如同淬火的烙铁,将他所有的焦灼、愤怒、帝王的决绝与父亲的牵念,熔铸成一股焚天煮海的意志,支撑着他这具同样濒临极限的躯体!
“快!再快!” 朱棣在心中无声地咆哮,手中的马鞭早已抽断,只能用手掌狠狠拍打着坐骑的脖颈,“撑住!妙锦!冰儿!高炽!等朕!一定要等朕!”
然而,就在这支疲惫之师即将看到希望的曙光,冲入野狐岭狭窄谷道之时!
“咻咻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狞笑,骤然从两侧的山脊密林中响起!刹那间,箭如飞蝗!不是寻常的箭矢,而是特制的、带着倒刺和血槽的重型破甲弩箭!如同倾盆暴雨,狠狠砸向毫无防备、队形拉长的燕军铁骑!
“敌袭——!!” “保护陛下!!”
凄厉的警报和惊怒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箭矢入肉的闷响、战马濒死的哀鸣和士兵坠马的惨叫声中!冲锋的队伍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横扫,瞬间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朱棣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同时抽出腰间佩剑,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剑光!叮叮当当!数支射向他的致命弩箭被磕飞!但他身边的亲卫就没那么幸运了,瞬间倒下数人!
“结阵!向谷口冲!冲出去!” 朱棣怒吼,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他知道,绝不能停!一旦被堵在这狭窄的谷道里,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杀——!” 三千营不愧是百战精锐,虽遭突袭,伤亡惨重,但在朱棣的怒吼下,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凶悍!残存的骑兵强行聚拢,顶着如雨的箭矢,挥舞着战刀,向着谷口方向亡命冲锋!他们要用血肉之躯,为他们的皇帝撞开一条生路!
“放滚木礌石!” 山脊上传来一声冷酷的命令!
轰隆隆——!
巨大的、裹挟着雷霆之势的滚木和磨盘大小的石块,如同山崩一般,从两侧陡峭的山坡上轰然砸落!目标正是朱棣所在的中军位置!这显然是一场精心策划、志在必杀的埋伏!
“陛下小心!” 陈懋目眦欲裂,嘶吼着扑向朱棣,试图用身体为他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咆哮从朱棣身后炸响!一道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出!是猛将张武!他手中挥舞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竟不闪不避,迎着砸落的滚木巨石,狠狠抡了上去!
“轰!!咔嚓!!”
狼牙棒与滚木巨石猛烈碰撞!碎木与石屑纷飞!张武双臂肌肉虬结,血管如同蚯蚓般暴起,硬生生将一根最粗的滚木砸得偏离了方向!但他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口喷鲜血,踉跄后退!
然而,更多的滚木礌石落下!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砸向刚刚为朱棣挡开一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