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夜和霍瑛随竹先生假扮成藏传僧人潜入京城。度牒是抢来的，真正的高僧被竹先生关在扶风寨。

花溟和屠龙分别扮演竹先生的左右护法，言子夜和霍瑛混在一帮江湖义士里，走在队伍正中间。

“大师，您的度牒。”

守城门的总兵头头笑眯眯地向竹先生伸出一只手。

竹先生本就是天潢贵胄出身，对待这些下属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朝屠龙轻轻一瞥眼，屠龙从怀里拿出度牒递到总兵头头手里。

“大师远道而来辛苦了，卑职这就护送大师去万佛寺。”总兵头头指着身后几个八人大轿说道。

竹先生冲他摇了摇头。“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施主好意，法僧心领了。”竹先生双手合十朝那人浅浅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往万佛寺方向而去。

“大师稍等！”

总兵头头脸色一变，急忙拦住竹先生的去路。“卑职受太傅大人之令，需亲自护送大师前往万佛寺。大师远道而来，不如稍作休息......”

竹先生突然走近一步打断那人的话，“施主今年贵庚多少？”“三、三十有七。”

那人没料到竹先生会问这个问题，但见竹先生离自己如此之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可有妻室后人？”

“呃，一妻一妾，两子一女。”

竹先生目光森然地盯着那人。

“丑月庚子日，地天泰，地火明夷，此为凶卦。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室外不宜久留。”

总兵头头张大嘴巴，惊出一身寒气。花溟见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狗尾巴草递给那人，严肃道：“将此草一分为二挂在门上，破煞气，辟邪镇宅，福寿安康。”

总兵头头双手接过狗尾巴草，生怕它掉在地上。

屠龙笑了笑，一巴掌拍到总兵头头肩膀上，也想说两句吓唬他的话，但见竹先生皱了皱眉，屠龙便乖乖收手，屁颠屁颠地跟上竹先生的步伐。

总兵头头望着竹先生的背影直接跪了下去，嘴上念叨有词，久久不愿起身。

重回京城，已是物是人非。言子夜看着这熟悉的街景，有些触景生情。

霍瑛想安慰她，但又怕路人见两个僧人搂搂抱抱太奇怪。众人行至万佛寺山脚下，竹先生让大家稍作休息，吩咐花溟把祭祀用得东西拿出来。

一个戴着头巾身着粗布麻衣的佝偻妇人从队伍旁走来，嘴里吆喝着“卖蒸蒸糕了，又香又软的蒸蒸糕！”，老妇人走到言子夜和霍瑛面前停了下来。“大师，买不买蒸蒸糕。”

言子夜哪有心思吃蒸蒸糕，烦躁地摆了摆手，转身从背篓里拿出水壶。

“大师，老妇口渴，给老妇一点水喝吧。”

言子夜奇怪这老妇还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掏水喝掏得这么理直气壮。言子夜不情不愿地把水壶交出去，结果老妇没接住，水壶一下洒了言子夜身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

老妇人慌慌张张地拍打言子夜身上的水渍，言子夜火气窜上来，挡开老妇人的手。哪知那老妇人非但不生气，还反手抓住言子夜的手，在她手里塞了一盒蒸蒸糕。

“老妇失礼，叨扰大师了。”老妇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言子夜。言子夜本想甩开老妇人的手，可抬头对上她的眼神忽然愣住了。

竹先生注意到老妇人，正要往这边走时，老妇人撒手，在言子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便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你们认识吗？”竹先生问言子夜。

“不认识，就是一个卖糕点的。先生要来点吗？”言子夜把蒸蒸糕递到竹先生面前，竹先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走回队伍前面。

“刚刚那人是谁？是他吗？”霍瑛凑近言子夜问。言子夜把蒸蒸糕塞进嘴里，把装蒸蒸糕的器皿放在霍瑛手上。霍瑛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只精巧的薄胎白玉小碟。

这......？！

霍瑛惊讶地看了言子夜。当初他们去郡王府兜售“雨衣胭脂”时，用的就是这个白玉小碟！

老妇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言子夜望着他行至的方向，含着泪把蒸蒸糕咽下去。

味道既苦又甜。

——

九一真人得了畏光症后，因久居暗房不出，身体已经萎缩得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的万佛寺住持，是他的大弟子静海。静海容颜端正，面如满月，和竹先生的清瘦古朴的气质不同，他身形雄健，身披锦襕袈裟，比竹先生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