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道上走来一个结亲队伍。
鞭炮响,彩带舞,金车玉轮,敲锣打鼓。
每逢有人结亲,百姓们无不涌到街上看热闹,看看新娘子长啥样,新郎官长啥样,是美女配野兽呢还是丑媳妇嫁潘安。
百姓生活平淡,茶余饭后少不了这些谈资下饭。
可今天这队伍不比寻常。
浩浩荡荡几十人,抬着数箱彩礼,还都是青壮年小伙子。就是为首那个吹唢呐的稍微次了些,不但断了半截胳膊,还顶着一张老人脸,拢在花花绿绿的喜服里跟身后的人颇为不搭。
一个小男孩不合时宜地跑出来,刚好撞在那唢呐男人的身上。
整个队伍停下来。吹唢呐的男人弯下腰,笑眯眯地递给小男孩一个糖果。小男孩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身后一个胖胖中年妇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巴掌拍到男孩后脑勺,对唢呐男人赔个笑脸,拖着男孩迅速消失在人堆里。
队伍继续前行。
胖女人摸摸胸口,长吁一口气。“傻孩子,吓死你娘了,撞谁都不能撞太傅府结亲的队伍呀。”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问:“什么是太糊糊?”
胖女人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是太傅府。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小男孩低头思考了一会,突然咧嘴一笑,牵着胖女人的手就往前拽。“喂喂,你干嘛?去哪儿?”胖女人差点撞到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胖女人只好又赔笑脸。
“我们去太糊糊,看烟花花!”小男孩蹦蹦跳跳,丝毫未察觉到胖女人的脸已经拉得跟冬瓜一样长了。
“张泊云,给我回来!”胖女人两手叉腰,揪着小男孩的耳朵往上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去让你爹收拾你!”小
男孩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撅起小嘴带着哭腔道:“你没闻到吗?”胖女人凶巴巴地说:“闻到什么?”
“烟花花的味道呀。”小男孩指着渐行渐远的结亲队伍说,“他们后面抬着箱子,有烟花花的味道,就跟我们昨天看得烟花一样。”
胖女人摇摇头,不想搭理小男孩。
旁边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拍拍小男孩的肩膀,用手语比划说我闻到了。小男孩见有人支持他,扯着胖女人的袖子激动道:“娘,小阿七姐姐也闻到了!小阿七姐姐也闻到了!”
胖女人看了眼那个叫小阿七的姑娘,才半信半疑儿子的话。
“诶,你还别说,这太傅大人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一个六七十岁的人了,夫人都死了好多年,这会突然想起给自己整个续弦。啧,可能是上个月儿子刚结亲,想凑个双喜临门吧。”胖女人倚在小阿七的耳边低声说。
小阿七问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胖女人食指一抬说:“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我听说,这姑娘不是咱京城的姑娘,好像是从什么仟风镇来的。”
小阿七沉默半晌,然后转头看向身后墙板。墙板上贴着五个头像,头像已经翘角,但那“悬赏捉拿”四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我想去其他地方溜溜。
小阿七打着手语说道。
“哦?好的好的,你注意安全。”胖女人回道。
离开胖女人和小男孩之后,小阿七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秀水街,走到了她每天回来的地方。
言记胭脂铺。
门口破破烂烂,牌匾不知被什么人砸落,断成两截躺在地上。一只毛色拉杂的小狗从门口经过,叼着个烂骨头瞅了瞅小阿七。
那装骨头的器皿分明是一个胭脂盒,小阿七突然伸手抢过那个胭脂盒,把骨头倒在地上。
“汪汪汪!汪汪汪!”
杂毛小狗冲她狂吠不止。小阿七害怕地靠在言记胭脂铺的门上。哗啦,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华服女子和一个俊秀的贵公子。
“姑娘......找谁?”华服女子打量起小阿七,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胭脂盒上。小阿七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把脂粉盒塞进衣袖里,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华服女子看着小阿七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身后的男人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还真打算把这家店盘下来?”
女子回头冲男人苦涩一笑,说:“如果我不接这个店,就没人接了。我不想让它就这么烂掉。”
男人宠溺地看着女子,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行,那我们就一起经营这家店,把它经营得跟之前一样,等它的主人回来,我们再把店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