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的血浸入言子夜的口腔，言子夜的眼神逐渐变淡，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好痛。

言子夜蓦地推开裴明，大惑不解地瞪着他。好端端的，干嘛压着人家？！

忽然，身后的大船炸起一团火球，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言子夜瞬间失去听觉。

碎片从天而降，在海面上滚出一簇簇火球，来不及逃跑的人们被烈焰吞噬。顷刻间，浓烟滚滚，惨叫声连成一片。大船开始缓慢下沉，海面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涡。

裴明来不及多看，划着船桨赶紧离开，可划着划着，船桨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裴明使劲一提，从水里提出个人来！

独孤公子破水而出，对准裴明就是一脚。裴明没站稳跌入水中，下一秒就被漩涡卷得不见了踪影。

言子夜扑到船檐，惊呼道：“裴公子！裴公子！”

周围惊涛骇浪，言子夜望着无尽深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独孤公子一半脸被烧毁，另一半脸诡异笑着。“想下去陪他我就送你一程！”独孤公子扑到言子夜身边，一手扼住她的喉咙。

“你杀了霍瑛，你杀了霍瑛......”

言子夜双目赤红，浑身发热，在独孤公子的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独孤公子感到疑惑。霍瑛？刚刚那个人是霍瑛？皇帝的通缉犯？

就在独孤公子走神的一霎那，裴明突然腾出水面，凌空掷出他的银月弯刀，独孤公子来不及躲闪半边脑袋被削飞，留下一个带血的大窟窿。

裴明落在船上把言子夜扶起来。

带血的弯刀就在言子夜手边，言子夜毫不犹豫地拿起弯刀向裴明刺去。

“你个疯婆娘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

裴明右臂一挥，缠住言子夜两只手，把她反绕一圈。言子夜卡在裴明的刀柄和手臂之间动弹不得，嘴里还念叨着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

裴明无奈，抓起言子夜把她按进水里。

唔唔......唔唔......

言子夜疯狂挣扎着，差点把船掀翻。

“你再发疯，我就把你扔河里去。”裴明虽然嘴硬，但没一会儿就把言子夜从水里拎出来了。

言子夜哇哇大叫，眼睛红红的，裴明一看不对劲，摸出一个瓷瓶，把药灌进言子夜的嘴里。

咕嘟咕嘟，药味极苦，言子夜感到大脑中渗进了千万个细小的冰片在切割她的神经。

疼......疼......

言子夜抱着头，指尖刺入头皮。裴明抓住言子夜的手，防止她自-残。

“霍瑛没死，我带你去见他。”裴明扳正言子夜的脸冷静道。言子夜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裴明指尖夹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顺势扎入言子夜的眉心。

陡然间，混沌消失，言子夜像被丢了魂一样瘫软下来。

“......我刚刚是怎么了？”言子夜倚在船头，水面上倒映着她凌乱不堪的样子。

“你中了蚀心蛊的毒。”裴明坐在船尾拧他衣服上的水。

“什么是蚀心蛊？”

“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中毒者平时与正常人无异，但只要受到某种刺|激就会发狂，失控，武力大增。”

言子夜头发上的水滴在她的手背处，沉默不语。

“蚀心蛊你会看到你内心最不想见到的画面。”裴明顿了顿说，“你刚刚说要为霍瑛报仇，是看到他被人杀了吗？”

言子夜不想承认，不想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一个杀手面前。月光照在言子夜清丽忧伤的脸上，裴明心头微微一颤。

“不想说就别说。”裴明把脸瞥向一边。

独木舟漂在河面上，荡起微微涟漪。

到底是谁下的毒......

言子夜低头琢磨，这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凌霄阁的人还有谁能给她下毒。是佟七娘还是羽夫人？她们为什么要给她下毒？还有，这个毒性发作的症状怎么跟皇帝发狂的症状那么像？

难道皇帝也被人下毒了？

言子夜忽然感到后背一阵阴凉。

“独孤公子刚才说这批货是给谁的？”

“给太傅的，你认识他？”

裴明边划船边观察言子夜的表情。

黑暗笼罩着一叶扁舟，河面升起一团浓雾，裴明看不见言子夜的脸，只感到小船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