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夜捂眼没敢看。身边一阵骚乱，有一个人从她背后冲出来撞了她一下。

“大人！”

“爹！”

言子夜抬起头，只见太傅大人从一个官兵手里抽出刀，挡下了皇上的剑。

汪公公向后倒下，虽不至于被皇帝砍成两半，但也已经咽了气，眼珠子惊恐地向上瞪，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告别了人世。

“皇上你清醒点！李沧太子已死，现在是隆庆年，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没人敢要你的命！”

太傅大人艰难地抵住皇上的剑，皇上双目赤红，眼里映出太傅大人痛苦的神色。莲少卿心急如焚，担心父亲的安危，顾不得尊卑扑到皇帝身边，徒手握住皇帝的剑尖。

“你干啥？回去！”太傅朝莲少卿大吼一声。莲少卿脸颊憋得通红，鲜血流得满手都是。

霍瑛见状对周围的官兵喊道：“都愣着干嘛，赶紧上啊！”

官兵们虽然都拔出剑，但无一人敢上。毕竟对面是皇帝，动一分毫都是死罪。更何况皇帝现在杀红了眼，六亲不认，谁也不想上去送人头。

霍瑛背着重伤的沈关南，又顾及言子夜的安危，急得干瞪眼。

太傅和莲少卿，一个年老体弱，一个文秀书生，都不是皇帝的对手。眼见皇帝的剑刃快要落在两人脸上，言子夜急中生智往桌台上一站。

“阿、阿温，救我，救救我......”

言子夜双足移到桌沿边，身子摇摇晃晃的。皇帝转头看向言子夜，目色有了一丝缓和。

阿温，阿温......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自从生母离世，兄长把自己送去洛州，便再没听人叫过这个名字......直到明贞出现。

贞儿，阿贞......不！不要跳！不要跳！

皇上扔掉手里的剑扑向言子夜，失心疯一般抓住她的腿。言子夜惊声尖叫，想要挣脱，无奈皇帝抓得紧，害她几度差点从桌上摔下来。

霍瑛绕到皇帝身后，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砸皇帝后脑勺上。啪，酒壶碎裂，皇帝身子晃了晃，一头磕到桌面上。言子夜往后退，一不小心脚踩空从桌上掉下来。

“啊——”

霍瑛伸手去接言子夜，可言子夜稳稳地落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皇帝强忍着疼痛，双手托住言子夜的腰身，眼神从绝望转成狂喜。“阿贞......我接住你了，我接住你了！”皇帝把言子夜紧紧地搂在怀里，又哭又笑地在她额上亲了又亲。言子夜无所适从，皇帝的手像铁钳般箍住她的双肩。

皇后的腿是怎么断的？

从城楼上摔断的。

言子夜猜得没错，皇后失足果然与皇帝有关。

就在她刚刚扶皇帝回内室时，皇帝突然把她往外推，嘴里念叨着：“他们要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快走！”言子夜心想皇帝要她走，不正合她意嘛，转身欲离开时刚好赶上沈关南来。“沈教头，你来得正好，皇上他......”言子夜向沈关南走去，结果沈关南脸色大变。

“言姑娘小心！”

沈关南拽着言子夜往身后一带，言子夜转了一圈，亲眼见着皇帝提起长剑，凶狠地刺穿了沈关南的腹部！

“皇、皇上......？！”

言子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关南推开。长剑没有触及到她分毫，却重伤了沈关南。言子夜后退几步，跌在另一个人怀里。霍瑛及时赶到，就在皇帝准备刺沈关南第二剑时，用匕首挡住了皇帝一剑。皇帝本就神志不清，霍瑛使出全力击挡，皇帝没站稳，后退一步撞到门栏上。

霍瑛赶紧背起沈关南，拽着言子夜就往外跑。

“李沧，放开她！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阿贞！”皇帝站直身子，朝霍瑛和言子夜追过来。

言子夜听见皇帝口中喊着明贞皇后的名字，心脏噗噗跳，霍瑛背着沈关南跑不快，皇帝又跟疯狗似的冲过来，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言子夜赶紧推倒立在墙角的青花瓷瓶，哗啦，瓷瓶摔得粉碎。言子夜紧接着又把花盆、屏风尽数摔下，皇帝被绊住脚步，三人趁机溜走。

啊啊啊——

皇帝发出野兽般地叫声，不顾地上的碎片，狂奔而出。

大殿上充斥着血腥味，汪公公的尸体就躺在言子夜身侧。

皇帝的疯狂停了下来，言子夜抬头对上皇帝的眼。那不可一世的皇帝，眼神里尽是绝望、哀痛，像心爱之人死在自己手里，来不及救她最后一秒。皇帝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