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会临近，言子夜忙得不可开交。

光看胭脂手册，就看了三天三夜。

接着是胭脂制作。言子茗动员街坊邻居，说每做三盒送一盒，原料都由言家提供。闲来无事的妇女们听说可以白捡一盒胭脂，都三天两头地往言家跑。大家越做越起劲，还做出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言丫头，你看我这胭脂，我昨晚上突发奇想往里面加了点猪油。哎唷，这油亮的，真好看。”肉铺的张婶抠出一坨胭脂抹在脸上，整个人比猪刚鬣还猪刚鬣。

隔壁的小芳忍不住道：“瞧我的，瞧我的！我偷了爹的壮阳酒倒在里面，涂在嘴上有种采阴补阳的感觉。”

“还有我！我加了花蜜......诶，这蜜蜂怎么老往我头上转？”

言子夜哭笑不得。

只有一个叫小阿七姑娘做得最认真。小阿七是个哑巴，从小被人拐到京城。李铁匠想要个闺女，便收留了她。

言子茗却喜欢这姑娘得紧。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等小阿七来，晚上最后一件事是送小阿七走。

游园会当天，言子夜，言子茗，春分和小阿七携一大箱胭脂来到花间楼。

来得早的商人已经开始装扮各自的摊位。有卖茶叶的，卖衣服鞋的，连中医堂卖药的都来了。中医堂的梁老伯在摊位旁挂了个布幡，上面写着“送子神药，药到病除，祖传七代，别无二家。”

“我们也挂个布幡吧。”言子茗说。

写什么呢？言家兄妹俩面面相觑，书到用时方恨少。小阿七拉了拉言子茗的衣袖，蘸了点水，在桌上写到：皓齿妆成一笑开，姨母红娘乐开怀。

“这个好！就它！”言子茗颇为激动，一副没文化的样子。

从人群中走来一个貂皮男子。男子又矮又胖，五官局促，一颗圆滚滚的头像去了壳的椰子。

“这游园会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阿猫阿狗都来。”男子走到言子夜的摊位前停住脚步。言子夜偷偷问言子茗这胖子是谁？言子茗说胖子是北瓦李记胭脂铺的老板，叫李乾坤。

言子夜笑着‘飘’出摊位：“诶呦，是友商啊，进来坐。”

言子夜这一笑，笑得胖子莫名其妙。

“谁是你友商，滚一边去！”

胖子拉起自己的貂把言子夜隔开。言子夜也不上前也不后退，就站在他的貂皮背后，睁着两个铜铃眼把胖子看着。胖子从貂皮缝隙处往外喽一眼，言子夜就对他笑一下。

两人僵持几秒钟，胖子自觉无趣，走了。

“死胖子，穿个貂了不起啊？！”言子夜对着背影啐了一口。胖子回头，言子夜娇俏地摆摆手，一脸假笑。

流萤站在花间楼上望着言子夜。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房间里，霍瑛握着茶杯若有所思。流萤坐到他对面，轻描淡写地问：“你喜欢她？”

霍瑛见杯中茶满，却不急着喝。

“我总觉得，上辈子像欠了她一样，这辈子来还债。”霍瑛看了眼流萤。流萤笑笑，已无需再问。

霍瑛起身走到窗前。只见言子夜的摊位已布置妥当，言子茗不知从哪儿借来一面锣，敲锣打鼓地吆喝起来。“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言子夜拿小阿七当模特，一边演示一边推销。春分负责出货和收钱。

小阿七一张俏脸被言子夜捯饬得明艳动人，言子茗挪不开眼。言子夜嗔道：“看什么看，干活去！”小阿七见言子茗魂不守舍的样子，扑哧一笑，笑得言子茗心坎里了。

“我哥看上你了。”言子夜在小阿七耳边轻言道。

小阿七含羞带臊。

言子夜觉得有戏：“你当我嫂嫂吧？”

小阿七沉默一会，打手语：“我爹不让我嫁人。”“为何？”“他让我陪他一辈子。”言子夜见小阿七神情复杂，不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摊前来了一顶红轿子，从里面走出来个华服少女。

“子茗。”

华服少女径直走到言子茗面前。

言子茗收起锣，恭恭敬敬鞠了一礼。“郡主，您来了。”少女眉宇不展，柔声道：“不要叫我郡主，叫我无双可好。”

言子夜看看少女又看看言子茗，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郡主金枝玉叶，子茗不敢侵扰郡主的名讳。”言子茗客气道。郡主叹了口气：“照例帮我选个胭脂吧。”

“小夜——”言子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