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到达京城,我们星夜赶路,不巧,下午才到京津边界的蓟县,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狂风肆虐,漫天飞雪,车马难行。!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杨大人说附近有个寺庙,让我们先去避一避,他则骑马先回京城请大夫。
马车在泥泞的地面上艰难行进,狂风不断掀起车门和车窗,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叫人心烦意乱。
郎世宁和杜德美身体滚烫,难受地呻*吟不止,而我们却连一碗热水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雪幕中终于露出一座灰色的高塔,似是佛家舍利塔,我们赶紧循着方向驱车前进,直到来到一座气势庄严的寺庙前。
马车一停下,罗怀中就立刻跳下车去顶着风雪敲门,不多时,他便浑身雪白。一个身穿灰色僧服的小和尚开了门,见到身材魁梧得像雪怪一样的罗怀中却吓得缩了进去,怎么也不再开门,无奈,我也跳下车去,风太大,几乎将我吹走。
罗怀中拉住我,我一边大力拍门,一边高声喊道:“开门啊,救命!”
大约是听到熟悉的天津腔,和尚终于再次打开大门,我抹掉睫毛上的雪花,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出来,恳求道:“小和尚,我有两个朋友病了,天黑雪大不方便赶路,让我们进寺里躲一躲,喝碗热茶吧!”
其时三九寒天,寒风满怀,雪入衣襟,我和罗怀中都不停地颤抖,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零-点`墈.书+ ?毋_错~内~容?
“不行不行,寺里今日有贵客留宿,师傅说不可收留外人!”那和尚被我们吓到了,不断把胳膊往外抽,我不得不拉得更紧!
“求求你了,高僧!佛祖以慈悲为怀,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何况,我们只是要一块挡风遮雨的地方,一碗白开水而已啊!”我急切地恳求道。
罗怀中气愤地大步跨前,直想破门而入。
和尚闪身挡在门前,面对比他高一头,壮一倍的罗怀中,哆哆嗦嗦地说:“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要是敢胡来,我就叫人了!”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实在是情况紧急,大师你就通融一下吧!”我放开他的胳膊,安抚着,赔笑道:“要是你做不了主,不妨去请示一下方丈!”
小和尚极力往后缩:“方丈正陪客,谁都不会见的!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一会儿惊动了寺里的大人物,别说落脚,恐怕连活命都难!”
“佛教是中国第一大宗教,中国人遇事总喜欢求神拜佛,我还以为释迦牟尼比上帝更仁慈,没想到他的信徒到处打着救苦救难众生平等的口号,实际上却是招摇撞骗,骗来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寺庙,让人在华丽的门外承受寒风骤雨!上帝啊,你派我来中国一定是为了揭穿他们的谎言,拯救那些误入歧途的中国人!”罗怀中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
他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脾气也最火爆,最易冲动。
我见他怒火攻心,两眼发红,又在释迦牟尼的地盘上公然侮辱他老人家,连忙拉住他,他却甩开我,气势汹汹地对着寺院大门,又要大放厥词,里面忽然传出一个男声。
“惠勤,找几个师兄弟把生病的施主抬到须弥院去。”
极其清淡的声音,却轻易盖过暴风的喧闹,清晰无比地传入我耳中,焦急烦躁的心情霎时平静下来,宁和的感觉从头蔓延到脚,我呼出一口气,禁不住探了探身子,透过半开的大门,朝里看去。
夜幕下,一片洁白的天地间,一个袈裟裹身的和尚长身玉立,两手捧着念珠端放身前,静静地望向我们,一抹枫叶的残红在他身后随风摇曳,无形中赋予他清冷飘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在苍茫的人世间如同幻影一般。
“是,师叔。”小和尚愣了愣才双手合十,躬身答道。
廊中的人听到回答,似乎轻轻颔首,却没再说只字片言,转身而去,果然就如幻象一般,眨眼就不见了。
他一走,风雪的声音又渐渐大起来了,罗怀中冲动的怒气又在我身边萦绕,心底的平和烟消云散,重要的是,突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让我觉得特别累,特别累。
想就地坐下,一动不再动。
但,这显然不可能。
惠勤小和尚很快叫来几个和尚,我们合力把郎世宁和杜德美从马车里抬出来,到寺庙最西面的须弥院。
走过长廊,经过大雄宝殿前的开阔地,我发现,有几个身穿蓑衣的光头站在雪里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