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外壳,被那一点暗红,彻底击碎了!
她受伤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被囚禁于这冰冷禅房、靠着对她的“恨”苟延残喘的时候!她为他挡过明枪暗箭,为他耗尽嫁妆,为他斩断青丝遁入空门…如今,又为他做了什么?!那僧袍下的血迹,是新的伤痕!是为他付出的新的代价!
是为了道衍那个该死的计划?为了保住他的命?为了让他能活着…去“恨”她?!
【“噗——!”】 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朱棣口中喷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淤血,而是带着焚心灼肺般痛楚的心头热血!浓烈的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禅房!
“王爷!!!” 王彦哭喊着,用布巾死死捂住他的嘴,却捂不住那汹涌而出的绝望和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为什么每一次,承受伤害、付出代价的都是她?!
是他无能!是他狂妄!是他被那该死的“未来”迷了眼,被那所谓的“天命”蒙了心!是他一步步将她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她从那个明媚温婉、会为他羞赧浅笑的徐仪华,变成了如今心如死灰、僧袍染血的静尘师太!
巨大的、如同天倾地陷般的自责和愧疚,混合着那从未熄灭的、深入骨髓的爱恋,如同两股狂暴的飓风,在他识海中疯狂碰撞、撕扯!爱意有多深,此刻的心疼就有多烈!愧疚有多重,此刻的怒火就有多狂!
【仪华…我的…仪华…】 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泣血般的呐喊!那是对挚爱之人受创的心如刀绞!是对自己无能的刻骨痛恨!
他仿佛看到,她独自站在风雪里,光洁的头顶承受着刺骨的寒风,灰色的僧袍下,是无人知晓的、正在渗血的伤口。她挺直着脊梁,如同风雪中一株孤绝的寒梅,用她那早已冰封的心,用她那残破的身躯,为他,为这该死的燕王府,在黑暗中蹚出一条布满荆棘的生路!而他,却只能躺在这里,靠着对她的“恨”苟活,甚至…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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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认知带来的痛楚,比潭水更刺骨!比高热更焚心!比任何伤口的撕裂都更深入灵魂!
“嗬…嗬…” 朱棣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腑撕裂般的剧痛。他不再看窗外,而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那双赤红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自己那只缠满肮脏绷带、却依旧能感受到刺骨寒冷和剧痛的手。
那只手,曾经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曾经温柔地抚过她如瀑的青丝,曾经在雪地里与她十指相扣…
如今,却连抬起,为她拭去僧袍上那点血迹都做不到!
连靠近她,问一句“疼不疼”都做不到!
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心疼,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瞬间将他残存的力气彻底抽空!绷紧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颓然瘫软下去。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感旋涡——是焚心的爱恋!是锥心的痛楚!是滔天的怒火!是刻骨的自责!是毁灭一切的暴戾!最终,都化作了…一滴浑浊的、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额角流下的鲜血,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手背上。
这滴血泪,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悸!那是帝王之心被至爱之血彻底熔穿后,流淌出的、最滚烫也最绝望的岩浆!
王彦看着王爷这无声的恸哭,看着他眼中那复杂到令人心碎的光芒,老泪纵横,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暗夜惊雷·神物将临**
禅房内,死寂如墓。只有朱棣那破碎的喘息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庆寿寺后山的方向猛然炸开!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撼动人心的穿透力,仿佛大地的心跳!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如同巨兽的脚步,沉重地踏在冻土之上,由远及近!
整个禅院,乃至整个庆寿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巨响惊动!僧舍的灯火次第亮起,惊恐的询问声、诵佛声隐约传来。围在禅院外的京营士兵也一阵骚动,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清晰可闻!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不对!是从后山寒潭方向传来的!”
王彦惊恐地望向窗外。朱棣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