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宽大的凤袍袖口,带翻了手边案几上那盏温热的参茶。^x-x.k`s^g?.+c¨o¢m/
“哐当——!”
青玉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碎瓷片四溅开来。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范尚低垂的脸上,他却纹丝不动。
“范尚!!”吕娥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不复平日的雍容,凤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在哀家的长乐宫擅杀管事太监?!张德海是哀家宫里的人,就算要处置,也轮不到你动手!你当哀家是死的吗?!”
她几步冲到范尚面前,居高临下,那强大的威压几乎让范尚窒息。
纤纤玉指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戳向范尚的额头,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
“哀家忍他张德海这么久,是为什么?!啊?!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是霍莽收买的一条狗?!哀家留着他,就是要让霍莽以为他这枚钉子还在,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以为哀家对他的渗透一无所知!这是哀家迷惑霍莽的障眼法!”
吕娥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厉色,
“霍莽是什么人?!他刚在朝堂上以退为进,让哀家垂帘,看似退让实则更稳!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最忌讳的就是变数!你这个时候跳出来杀了他的狗,就是在给他敲警钟!就是在逼他立刻警惕起来,甚至可能提前发动!打草惊蛇!愚蠢至极!范尚,你告诉哀家,是谁借你的胆子?!还是你以为,你替哀家出了几个主意,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暖阁内死寂一片,只有吕娥愤怒的喘息声和熏香袅袅升腾的细微声响。,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范尚额头被戳得生疼,这只手刚刚帮他欲仙,现在也可能让他欲死。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迎向吕娥燃烧着怒火的凤眸,“因为张德海可能知道小的身份!”
吕娥暴怒的气势为之一滞,她瞳孔猛地收缩。
那戳着范尚额头的手指也僵在半空,“可能?你就为了一个可能杀人?”
范尚语速极快,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倾泻而出,“对!小的身份暴露,死不足惜!但是小的绝不允许娘娘的清誉蒙受一丝一毫的玷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小的都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哪怕是错杀!”
吕娥顿时僵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范尚。
她脸上的愤怒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她方才的怒火,完全集中在范尚破坏了她的布局,打草惊蛇,激怒霍莽上。
她考虑的是朝堂的平衡,是霍莽的反应,是下一步的政治博弈。?m·a!l,i′x\s~w!.?c?o~m?
她甚至想到了范尚可能为了铲除异己、巩固自身地位而借机除掉张德海。
可她万万没想到,范尚的出发点……
竟然是为了保护她的清誉?
吕娥盯着范尚看了许久后,这才沉声道,“如果哀家将你交给霍莽……”
范尚立刻就说道,“只要对太后有利,能拿小的去消除霍莽疑心,也值得!”
吕娥顿时心下一动,盯着范尚打量了许久,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她心里,有愕然,有震动,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但更多的是一种久违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触动。
深宫多年,尔虞我诈,她早已习惯了权衡利弊,习惯了将所有人视为棋子。
自然包括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假太监。
然而此刻,这个被她视为棋子、视为工具的男人,却不计后果的在守护自己的清誉!
暖阁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后,吕娥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袖,“现在追究你为何杀人,已是徒劳!张德海死也死了,哀家再怒,也救不回他一条贱命!当务之急,是善后!范尚,你素来以急智过人自诩,今日敢在哀家长乐宫擅行杀戮,想必……在动手之前,就已想好了如何堵住这滔天的窟窿,平息这泼天的祸事吧?说!你的善后之策是什么?”
她紧紧盯着范尚,等待着他的妙计。
是栽赃?还是意外?
然而,范尚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只见范尚微微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惶恐献策的急切,反而露出一丝疑惑,“善后?娘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