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善茹说了许多,江梓烨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开口依旧执拗在前面的那个问题:“等我登基,您会跟着父皇离开皇城吗?不能留下来陪我吗?让父皇带着其他人去,反正爱他的人那么多,把皇后带走吧,韩贵妃也行……我只有母妃您啊。¢x,i·n~w,a+n+b·e+n!.^o~r·g?”
“傻孩子,都十三了还说孩子话。”宁善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你父皇一直在为了那一天努力啊,我当然要和你父皇一起走。不过,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带上各地的特产。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搜罗那些么?到时候母妃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你寻一大包,让人给你送回来。”
江玉衡桌下的脚紧紧地收拢在自己的凳子边,就看着那母子二人挨着坐,一个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藏着满满恶意的真心话,一个用哄孩子的语气鸡同鸭讲。
她要劝母妃答应留下吗?不然她怕那个小煞星,登基那日就是干掉父皇之时。′w^a~n!g`l′i\s.o′n¢g\.+c·o^m·
不……
她为什么要惹事上身,她还是尽快把自己嫁出去,随便他们的死活吧。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她。
就像是两年前。
那个才十一岁的煞星半夜翻进她屋里,提起她的衣襟,用冰冷的刀子贴在她脸上警告她不要老粘着母妃。那会儿还没什么脑子的她,转头便与母妃偷偷哭诉一番。
母妃说什么来着。
哈,不要在白日看太多话本子,夜里都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连问一问那煞星都不曾,还让她别将奇怪的梦和弟弟说,平白吓着孩子。
好好好,好一个孩子。
江玉衡垂了眼眸,下次父皇再打趣说起相看的事,自己一定要把打趣变成机会。
爱人者无人爱之,诛人者人恒诛之。
世上事,从来千头万绪,缠缠绕绕。.求¨书^帮\ \庚*歆.最,筷^
十八年,甚至更长的恩恩怨怨在皇城积压,自非伏山县外山神庙里一直只是计划一环的江芜可窥。
她能看懂此时杜引岁面上的红,是气恼而非羞涩,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抱歉,我只是怕你饿了。”江芜利落道歉,而后微顿,回答了杜引岁的上一个问题,“我还好的,没有想拉肚子。”
杜引岁:“???”
气恼褪去,杜引岁的不解和仿佛在问‘你在说啥’的恍惚都写在脸上。
江芜犹豫了一些,轻轻开口:“你……刚才不是问我骤然吃了太多油水之后,肚子还好不好吗?”
自己随口说的话,这家伙倒是记挺牢哈。
有点儿用的不记,都记的啥!
无语地按了两下额头,杜引岁虽努力和蔼了面色,但开口还是有些咬牙切齿:“我是问,之前老师和你聊过那些,你还好吗?”
江芜:“……”
这回的沉默有些久,就在杜引岁以为江芜用沉默代替了回答时,江芜出声了。
“我挺好的。”江芜答完,还加了一句强调道,“真的挺好的。”
“???”听起来更让人担心了,杜引岁放轻了些声音,“那个,老师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啊,真想把秦崇礼揪起来,他果然还是说得太含蓄了,孩子没听懂吧!
江芜被杜引岁小心谨慎的模样逗得勾了嘴角:“我听懂了。老师是说,我父皇应是早就知晓我是女子,所以安排我学的课程并非正统太子该学习的帝王心术治国之策,只是一些……总之,挺好的,父皇他没有被瞒十八年,应该也不会很难过。”
杜引岁:“???”
听起来不让人担心了,让人想打人。
“你没事吧?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他早就知道,但是放纵了这个情况十八年,最后还把错都让你背吗?”杜引岁实在见不得江芜此时释然的模样。
恕她脑补太快,什么给真爱儿子挡刀啊,什么就是爱看皇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啊,什么你骗我我也骗你的虐恋情深啊,末世无聊捡过不少小说看的她,真的都能给皇帝补出几十种可能。但是毫无疑问,每一种,此时此刻会在这里的江芜都是炮灰。
都被这样利用了,还在为那些人不会太难过,感到欣慰吗?
拳头硬了。
“杜姑娘,是在为我不平吗?”睡在地上的江芜抬起手,停在木板边杜引岁攥紧的拳头边,没有碰上去,只是虚虚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