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看着李文山眼中那抹近乎释然的死寂。
李玄的心,没来由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有点发酸。
当李文山颤抖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按下鲜红的手印。
李玄拿过那张写满罪状的纸,看也没看,便交给了苏轻语。
李文山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再看李玄一眼,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萧索,佝偻,再无半点昔日淮安侯的风采。
待他走后,苏轻语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她轻声开口,像是在问李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变了。”
以前的李文山,是一头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的猛虎。
而现在,他只是一条为了护住幼崽,可以放弃一切尊严的老狗。
李玄也看着对方的身影,他并不是为了羞辱对方。
之所以这么做,那是给一些人看的。
李修先不说了,顾婉她肯定是要保住的,问题是,以他现在跟李府的关系。
想要去保,也必须有个由头。
“公子,我有些好奇,这东西,是给谁看啊?乾元帝应该用不到吧?”
苏轻语疑惑的盯着自家公子。
因为她也猜到了李玄的用意,只是不明白而已。
李玄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对上苏轻语探寻的目光。
他没有回答,反而轻笑一声。
“给皇帝看?”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他不配。”
苏轻语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到公子的谋划,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李玄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侯府那片沉寂的屋檐。
“皇上想让李家死,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不想趁机上来踩一脚,卖个人情?”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我若在这个时候强行保下顾婉和李修,就是逆势而为,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吃力不讨好。”
“到时候,别说那些言官御史的唾沫星子,估计宋濂的那关都不好过。”
苏轻语静静听着,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如今的淮安侯府,就是那面破鼓。
谁上去捶一下,都能博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苏轻语手中的那张悔过书上。
“有了这个,我,李玄,就是典范。”
他说典范两个字时,语气中的讥讽几乎凝为实质。
苏轻语的心猛地一跳,刹那间,她全明白了。
这哪里是羞辱李文山?
这分明是公子为自己披上的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
到时候,李玄就算是公布身份来保护顾婉母子,那些人想要说什么,也都会是被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