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的队伍停了下来,崇祯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底下稀疏、萎靡的士兵,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已破灭。\x·q?i+s,h¢e*n¢.?c_o′m¢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新任京营提督吴襄的脸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吴爱卿,朕适才观之,这演武场上的兵士,似乎……并不齐全?兵部所载京营兵册,有十二万之数,今日可全部到场了?”
吴襄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启禀陛下……这个……京营的情况比较复杂,兵员调动……呃……频繁……”
“说实话!” 崇祯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冬里的冰棱,“朕要听实话!现在京营在册能战之兵,到底有多少人?!”
帝王的威严如同实质般压来,吴襄再也扛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息怒!罪臣该死!京营……京营承平日久,弊端丛生,兵册所载十二万人,可……可如今实到……实到不足五千人!”
不足五千!
这个数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崇祯的心上。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破腔而出。~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他强忍着将吴襄拖出去砍了的冲动,冰冷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副将董琦:“兵册何在?拿来朕看!董琦!你身为京营副将,平日里就是如此治军的吗?眼睁睁看着兵额被侵吞至此?!”
董琦吓得魂飞魄散,和吴襄一同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非是末将不尽心,实乃……实乃军中积弊已深,牵涉太广,许多……许多勋戚子弟在营中挂名食饷,末将……末将有心无力啊!”
“勋戚子弟……” 崇祯听到这四个字,眼中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了然。他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管理不善,这是系统性的腐败!是大明朝廷和勋贵集团对军队的无情吸血!杀一个董琦,杀一个吴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场面一度凝重得可怕。所有在场的官员、将领、甚至远处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他们都以为,按照这位皇帝以往的性子,接下来必然是雷霆震怒,人头滚滚。连贴身太监王承恩都暗自捏了一把汗,悄悄后退了半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崇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体。¨优!品\小.税.旺¨ ,毋`错¨内_容`他没有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人,而是扬声道:“王承恩!”
“奴婢在!” 王承恩连忙上前。
“取朕的尚方宝剑来!”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尚方宝剑?那可是代表着“如朕亲临”,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无上权柄!皇帝要干什么?
很快,王承恩双手捧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匣,恭敬地呈上。崇祯接过剑匣,走到吴襄面前,亲自将其扶起。在吴襄惊愕的目光中,崇祯打开剑匣,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宝剑。
“吴襄听旨!” 崇祯的声音响彻演武场,“朕今日赐你尚方宝剑!命你全权整顿京营!凡营中上下,贪墨粮饷者,斩!玩忽职守者,斩!临阵退缩者,斩!阳奉阴违者,斩!有此宝剑,你可先斩后奏!”
吴襄手捧着沉甸甸的尚方宝剑,整个人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崇祯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一字一句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必顾忌任何人!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宫中勋戚,谁敢阻拦你整顿京营,你凭此剑,先斩了他再说!有朕为你撑腰,你只需对朕一人负责!听明白了吗?!”
“臣……臣……遵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襄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跪倒,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臣服和感激。
接着,崇祯转向董琦:“董琦。”
“末将在!” 董琦心中七上八下,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命运。
“你起来。” 崇祯语气缓和了些,“朕看你还算是个老实人。现擢升你为京营节度副使,专司一职:即刻起,给朕彻查京营兵册!每一个名字,都要核对清楚!凡是挂名食饷、从未到营的勋戚子弟,一律给朕从名册上划掉!凡是吃空饷、虚报人头的,一律给朕揪出来!朕要的是能上阵杀敌的勇士,不是供人吸血的猪猡!限你十日之内,给朕一份真实的京营兵员名册!能不能做到?!”
董琦又惊又喜,巨大的馅饼砸在头上,让他一时有些晕眩。他猛地挺直腰板,大声道:“末将……遵旨!请陛下放心,末将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将京营兵册清理干净,绝不辜负陛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