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喜庆气氛。,微?趣+小·说·网~ ′免*费_阅/读?
茶楼酒肆里,百姓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团,热烈地讨论着大非川大捷后的战略。
“大非川光复,这可是天佑大唐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拍案赞叹,引得邻座纷纷附和。
旁边身着锦袍的商人接话道:“从此河湟无忧矣!以我之见,当乘胜追击,直捣吐蕃老巢!”
“谈何容易?”角落里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摇头,“积石山天险横亘,自古未有华夏大军能越。纵有大非川为基,怕也是望山兴叹。”
酒保一边斟酒一边插嘴:“可若不趁此良机,更待何时?”
这番争论在长安各处上演。朱雀大街上,两个商贩甚至为此争得面红耳赤;西市茶楼里,几位老者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就连平康坊的歌妓们,也在调笑间谈论着这个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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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殿内的气氛却与市井的喧闹截然不同。
李隆玄背着双手,在御案前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侍立众臣的心尖上。
陈玄礼的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李林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太子李亨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就连向来沉稳的高力士,也在龙靴踏地的声响中微微颤抖。
“陛下......”高力士刚要开口,就见李隆基突然驻足。皇帝的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西域舆图,最终停留在积石山那蜿蜒的标记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j^i`n*j′i*a¢n-g/w?x-c¨.,c`o~m\
殿内,陈玄礼、李林甫、太子李亨与高力士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映出深深的无奈。
陈玄礼的白须微微颤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您...您且歇歇脚?”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几分恳求。
思绪回到捷报初至那日。
当时李隆基喜极忘形,在宫墙上振臂高呼,引得全城百姓山呼海啸。
那震天的欢呼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连宫檐下的铜铃都为之震颤。大非川的光复,意味着压在心头数十年的巨石终于粉碎。
可当狂欢的浪潮退去,李隆基召集群臣议事时,积石山的阴影却如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陈玄礼等人虽仍沉浸在喜悦中,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亘古难题。此刻麟德殿内的沉默,与昨日的欢腾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诸位爱卿以为,吐蕃当灭否?”李隆基在龙椅上坐定,目光如炬地扫过群臣。
陈玄礼霍然起身,白须飞扬:“灭!此时不灭,更待何时?”声如洪钟,震得殿内帷幔微微颤动。
李林甫轻抚玉笏,眉头微蹙:“陛下,臣斗胆直言。灭吐蕃固然是千秋伟业,然则...”他略作停顿,“积石天险,自古难越啊。”
“丞相此言差矣!”陈玄礼拍案而起,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大非川既克,正该乘胜追击!”
李林甫不急不缓地竖起一根手指:“龙武大将军可曾想过,自秦汉以来,盘踞此地的羌人为何能猖獗千年?”他目光转向御座,“秦皇汉武,雄才大略,却也只能筑城守边。?g′o?u\g+o-u/k/s^./c′o-m/非战之罪,实乃...”
“天险难越!”李隆基突然接口,指尖重重敲在舆图上的积石山位置。
殿内霎时寂静。李林甫的奏对,恰恰戳中了皇帝心中最大的顾虑。陈玄礼张了张嘴,却见李隆基已起身走到殿中央悬挂的巨幅西域图前。
“陛下明鉴。”李林甫趁机进言,“臣非不愿见吐蕃覆灭,只是...”他指着图上犬牙交错的山势,“这积石山脉,处处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陈玄礼急得直搓手:“可若错过眼下良机...”
“陈老将军!”李林甫突然提高声调,“当年汉武击匈奴,也是先取河西走廊,断其右臂。如今我大唐已据大非川,何不效法先贤,徐徐图之?”
李隆基闻言,凝视着地图的目光越发深邃。殿外忽起一阵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窗棂上,仿佛在附和这场关乎帝国命运的争论。
李林甫轻抚玉笏,继续剖析道:“陛下明鉴,当年始皇帝十年荡平六国,秦军锐士所向披靡,却在这积石山前铩羽而归;汉武帝时铁骑横扫大漠,令匈奴闻风丧胆,却也未能逾越此天险。如今我大唐虽地大非川,但要大军翻越积石山,实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