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如果你们现在就来,到时候跟王家吵起来谈伯母犯病了怎么办?后天再来吧。”
“我跟你妈商量一下。”
电话挂断,周子琰依旧背对着吴旭东,一句话也不想说。
然而山洞就这么大,两人又离得那么近。
她的两次通话,吴旭东都听见了。
一清二楚。
他转到她面前蹲下,狐疑道:“你到底是谁?”
“自己猜!”周子琰翻了个白眼。
吴旭东无奈:“别这么大火气,小心长痘痘。”
“我火气大?我可不像某人,小时候是个爱哭鬼,故意招人疼,长大了却是个炸毛刺猬,见人就扎,难伺候得很!”周子琰一肚子火,忍不住出言讥讽。
抬头的时候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又心软了,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不许动,闭上眼睛!”
吴旭东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推开她,却被她口中的三个字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任由她喷涂消毒水,任由她给他擦去血迹,给他包扎。
任由她嘲笑他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可惜心盲眼又瞎。
略显粗糙的手指来回在他脸上摩擦,炽热的温度烫得他心中一紧。
他忽然一把捉住了周子琰的手,问道:“你刚喊我什么?”
“白眼狼!”
“不是这个!”
“瞎子!”
“也不是!”
“神经病,松手!”
“不松,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爷!松手!”
“周子琰,你以前就认识我?”
“你自己慢慢想!”
吴旭东松开她,蹲在她面前,借着手电的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不像,一点也不像。你假发呢?”
“滚!假你大爷!姑奶奶平时就这样!”周子琰恼了,她才不喜欢戴假发,不过是出门在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她很不高兴,推开了吴旭东,恨恨的骂道:“你摸摸你的良心,以前哭着让我带你找爸爸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挑三拣四,嫌弃我没有戴假发!”
吴旭东跌坐在地上,就这么仰起脸庞,呆呆地凝望。
一只萤火虫从山洞顶部的豁口飞了进来。
薄如蝉翼的翅膀,好似掀起了时光的涟漪。
一圈一圈推搡着荡开,在他心头掀起滔天的浪。
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萤火漫天的夏日夜晚。
他迷路了,找不到爸爸妈妈,哭得眼泪哗哗。
一个温柔的小姐姐带着他去瓜田里拍西瓜,讲故事。
她喊他爱哭鬼。
她背他回家。
她带他找到了爸爸和妈妈。
就像现在,还是她,穿过十几年的时光长河,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笑了,眼泪却不许他逞强。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念念不忘。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久别重逢。
找不到家的流浪儿挺直了身体,凑到好心的领路人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泪如雨下——
“是你吗,姐姐?”
第013章 我的
周子琰没有说话。
太多的情绪,太多的心痛,全都化作干涩的棉团,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伸出手,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曾经的邻家小弟。
他长大了,也长开了。
他的眼中早就不见了当初的天真和烂漫,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对和冷漠。
命运以苦涩痛吻,他自然要回以辛辣。
他不是逆来顺受的傻子,也不是任由命运宰割的羔羊。
他的坚硬和冰冷,是他自我保护的外壳,轻易怎肯脱下。
可是现在,他蹲在她面前,情绪尽泄,不畏嘲笑。
那是怎样的一种脆弱和无助,又是怎样的一种欣喜和后怕。
她也怕,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苦苦寻来的,其实不是小东,而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泡影。
等到山雨骤停,泡影便会自行破灭,重归荒凉。
为此,她需要再三确认,这不是她在舰艇上午休时的美梦,也不是她在家中小憩时的幻想。
她用力描摹着他的轮廓,熟悉,却又陌生。
冰凉,却又滚烫。
说过的狠话就是笑话,她怎么可能跟小东绝交?
他可是她辛辛苦苦找回来的!
是她最最牵挂,最最在意的小东!
哪怕他身上有呛人的烟味,哪怕这是她最讨厌的味道,她也不会跟他绝交!
他一定是太苦闷了,抽点烟排解排解,没什么好苛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