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木着脸的女人正一边朝几人走来,一边动作粗暴地卸掉脸上的各种僞装,然后衆人就眼睁睁地看到“王娟”口吐芬芳着扭动身体长成了身形魁梧的大汉。
在看清男人那张脸的瞬间,目瞪口呆的林真真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尖叫。
“我□□□□操操操操操操!!!僵尸啊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昏了过去。
同样脸色煞白的李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神情迷惑的季平安。
“他就是最开始我们说的不听劝告走出学校,结果被不明力量拖走的傻X。”
“傻X”用一种傲视群雄的气概瞥了衆人一眼,一张口,浓重的东北口音扑面而来。
“干哈呢?这瘪犊子我没下死劲,等着女鬼自己动手好完成咱的隐藏任务啊!”
说着,他扬起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将那枚闪烁着红光的戒指朝季平安丢了过去。
季平安恍恍惚惚、怅然若失、感慨万千地接过戒指,将它在手心里用力攥了攥,而就在不远处,模样瘦弱的女孩站在一边,一直安静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季平安已经认出她了。
她也叫季平安。
她是小时候那个懵懵懂懂被人当作白癡的自己。
宋芝死后,宋父闹着要学校赔钱不肯收敛尸体,学校拒绝赔偿,任由尸体在阳光下暴晒了整整三天,而受过警告的其他同学们,就像在那些年里漠视季平安和宋芝的痛苦一样,无视了那具残破的尸体。
腐朽的臭气从此一直盘旋在学校的操场上,一直到那所破败的学校论为荒地。
宋芝死后的第四天,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而在暴雨停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尸体消失了。
有人说是大雨将尸体沖出了学校,有人说是尸体成精自己躲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谣言酝酿成各种各样的恐慌,衆说纷纭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一直当作白癡戏弄的女孩独自离开了村庄,离开的时候,十指鲜血淋漓,神色阴郁如鬼。
当初是季平安将宋芝葬在了那棵树下,如今也是她亲手将她挖了出来。
前尘往事,积年心愿,终于就要在此刻结束了吗?
季平安不知道,她和十二岁亲手埋葬挚友的小平安一样懵懂不安,忐忑和释然在心里交叠,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泛着诡异红光的戒指戴上一截长满尸斑的小指。
剎那间,阴云密布。
有风声响起,无数离奇古怪的声音从校园各个隐秘的角落钻出,昏天黑地里,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意开始肆意蔓延。
如果林真真现在醒来,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一定会吓得再次晕过去。
埋葬着尸体的泥土簌簌抖动,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正常人在面对这样诡异的一幕时多少都会有些害怕,李虎已经扛着林真真从坑里爬了出去,高大的肌肉男也识趣地躲到了一边。
小时候的季平安忽然从坑边跳下,拉了拉季平安的衣袖。
“别怕。”
季平安没走,她安然地站在坑里,用另一只手将小时候的自己抱进怀里,女孩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和她一起注视着泥土下那副逐渐暴露出的躯体。
尸体慢慢站了起来。
她还穿着那件季平安熟悉的校服,早已腐烂的身体上笼罩着一片不详的红光,一只手被季平安握住,另一只手则遮着脸,像个羞于见人的小姑娘。
不,与其说害羞,不如说害怕。
她不想用这样的面容与故人重逢。
但手掌上传来灼热的温度,季平安轻轻拽了拽她的手,不敢太用力,只是如幼年时撒娇般,很轻很轻地碰了碰。
“宋芝,你还是我埋的呢,当时你都被水泡烂了,比现在还难看。”
她的声音里有故作镇定。
“真的吗?”
宋芝慢慢放下了手,朽烂的脸在红光的修整下变得完好如初,甚至比季平安记忆中那个总是被父亲和同学打得鼻青脸肿的她更好看。
她到底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
不愿让她的记忆里再添阴霾。
“假的,”季平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拼命忍住眼里的泪花,“我早就忘了你你当时的样子,太恐怖了,我已经忘掉了。”
“呼,”宋芝动作夸张地松了口气,就像以前一样,她露出开朗的笑,“那真是太好了。”
时隔十年,谁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