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背后有个通往山脚的滑道。言子夜坐在霍瑛身后，把绳索系好。

“这滑道是只能下不能上吗？”

“可以上啊，难道你们不是从这上的？”

言子夜尴尬一笑，心中早已把裴明骂了千百遍。妈的，这厮玩我呢。

能在这悬崖峭壁上开凿修道，且不说难不难修，银子肯定花了不少。果然是皇子，这逃难都逃得如此阔绰。言子夜环着霍瑛的腰，看着这漫山遍野的青绿，心里一片灰暗。

从昨天到今天，言子夜的心脏都好似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一样。霍瑛担心言子夜余毒未了，准备把她送到拾遗村再走。

可拾遗村不好找，两人经过四五个村庄都没找到拾遗村。

“我们是不是被竹先生给骗了？”言子夜擦擦头上的汗。

“人家前朝太子，犯不着花那心思骗我们吧。”霍瑛一撅马蹄子，停下来看路。

两人已经知道竹先生的身份，又知竹先生派裴明截胡火药石的事。这么一合计，猜测竹先生多半是想干“反清复明”那勾当。

言子夜和霍瑛都不是朝中人，换谁当家做主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不过，有一件事让言子夜想不通。太傅大人怎么会牵扯其中？

如果皇帝也中了蚀心蛊的毒，能给皇帝长期下药的除了汪公公、皇后、沈关南外，就只有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的太傅大人了。可太傅大人为什么要害皇帝呢？

“为了权力吧。”霍瑛说。

“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难不成他还想当皇帝？”言子夜此话一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回头看霍瑛，霍瑛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说对了？

言子夜咽了咽口水。

这帮人，太可怕了。

“历来改朝换代的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你一旦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就很难再回到平常的生活。更何况，像太傅大人那样学富五车的人。”

言子夜想起霍瑛扮演假皇帝时对张嬷嬷颐指气使的样子，也让她觉得像变了个人。

“我在竹屋时还听说了一件事。”霍瑛顿了顿接着说，“流萤曾经也是凌霄阁的人。”

“流萤？她不是跟你在霍府一块长大吗？怎么成了凌霄阁的人？”言子夜疑道。

“我听我娘说，我爹之前对她......嗯，有过肌肤之亲。”霍瑛边说边看言子夜反应，言子夜果不其然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吃屎的表情。

“你接着说，有肌肤之亲然后呢？”

“流萤曾离家出走过三年，这三年她去了哪里，见了谁，干了什么事我们一概不知。我爹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怕流萤再跑了，等她回来时，老头子二话不说就把花间楼的生意给她了。”

言子夜咝了一声。

“我记得沈关南曾经说过，流萤在进入霍府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她的父母在遭遇海难后才被你们霍家收养的。按道理说，霍老爷对她行不轨之事，你们兄弟仨又没拿她怎样。可我看她那样，简直要置你们全家于死地......”

言子夜嘟嘟囔囔了好半天。本来她对流萤印象还行，结果人几次三番想害她，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霍瑛在言子夜身后半天不说话，言子夜回头看他，发现他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海难的事。”

言子夜感受到两人进入了一种严肃的聊天氛围，于是坐直身子，听霍瑛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时船上除了船员，还有流萤的爹娘，我爹，以及万佛寺的住持九一真人吗？”

“记得。”

“流萤的爹娘死了，九一真人得了畏光症跟废人没什么两样，而我家现在死的死伤的伤，爹娘入狱，基本上算是家破人亡。如果当初流萤被我爹收留，进入霍府是走投无路之举，那她第二次回来又是为何？九一真人和我家的没落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我们这一路走来，到底是棋盘中人还是下棋之人？那么幕后主使又是谁，是谁在牵动这根线，他的目的何在？”

言子夜听得心惊肉跳，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现在听霍瑛说出来，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凉到后脑勺，凉到骨髓里。

言子夜不禁裹紧了衣衫，贴在霍瑛怀里。

“你是说流萤是始作俑者？”言子夜问。

“最开始我以为我的敌人是霍珏，可后来发现流萤才是那个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