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跑了一会儿，沈关南避开宫人，抓住言子夜的胳膊把她拉到墙角。

“你不要命了？这里是重华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知道吗？”沈关南有些生气。

言子夜往后看了眼，没人追上来，抹抹脸上的水渍不耐烦道：“那你追上来干嘛？不怕被人看到，说你沈教头与皇帝钦点的丫鬟有染？”言子夜说话直，噎得沈关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打算怎么办？”沈关南赶紧换个话题。

“我去找我爹娘，见不着他们人我始终不放心......啊切！”言子夜打了个喷嚏，湿衣服被风一吹全贴在身上。沈关南脱下自己的披肩搭在言子夜身上。哪知言子夜往旁边一闪，沈关南披了个寂寞。

“诶哟，总教头的披肩我可不敢接。这里人多口杂，我怕被人说闲话。”言子夜酸道。

沈关南无语。

“行吧，咱抓紧时间找人。”沈关南黑着脸，两人一前一后，在狂风骤雨的庇护下迅速来到皇宫西北角。

西北角本来人就少，现在下大雨人更少。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冷清？”言子夜问。“冷宫。”沈关南回答道。言子夜感觉后背一凉。“是先皇的。”沈关南话没说完，“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没有三宫六院，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皇后娘娘的腿是怎么断的？”言子夜忍不住问。

沈关南犹豫了一下，说：“从城楼上摔下来摔断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言子夜嘟囔了一句。沈关南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两人走进一条逼仄的小巷。

言子夜记得当时芸娘掀开轿帘往外看得时，经过了一个八角井，井旁有只青铜神龟。八角井往北走二十来步，就是关二老的宅院。

可两人绕了一圈都没见到那口八角井。

“你是不是记错了？”沈关南不相信道。

“不会。我记得那个八角井很臭，那味道......嗯，像腐烂的鱼。”言子夜说着说着，突然被沈关南拉到身边捂住嘴。“唔唔......”言子夜不明所以，沈关南眼神一指，几个官兵抬着两个白布裹得尸体从屋缝间穿过。

言子夜像瞬间被人掐住脖子，内心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沈关南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咱先过去看看。”言子夜感到沈关南的手一直支撑着她的后背，要不是沈关南，她可能直接跪这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跟上那几个官兵，言子夜发现那几人也是鬼鬼祟祟地，净挑暗巷走。

没过多久，几人来到言子夜说得那口八角井旁。言子夜顺着八角井往北的方向，果然找到言老爷和芸娘下轿的地方。

找到了！

言子夜内心狂喜。

那官兵抬着的是什么人？言子夜聚精会神地看。雨水打湿了白布，露出里面花花绿绿宫人的衣裳。难道是被弄死的宫女？言子夜想到以前看得那些宫斗剧，每集不弄死一两个人，这戏都演不到七八十集。

官兵打开八角井上的太极盖，把人往井里倒。

言子夜又闻到了那股难闻的恶臭。等等，这恶臭难不成......是死人的味道？！

言子夜想到这忍不住哕了一口，官兵听到声响，立马转过头。“谁？谁在那儿？！”

沈关南摁住言子夜的头，两人趴在地上，刚好被一个石墩挡住。地上的水顺着石板沟壑流到言子夜身边，言子夜捏着鼻子，但那股恶臭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甚至还和雨水浸到她的皮肤里。

真恶心。

言子夜屏住呼吸，抬头一看，官兵手里的白布正好被八角井旁边的神龟勾住，露出里面的人。纸糊一样的脸，正对着言子夜，竟是昨晚的张嬷嬷！

只是那两颗唯一生机勃勃的眼珠子也不动了。

下一秒，张嬷嬷的尸体就被官兵扔到井里去。

噗通，水花四溅。

言子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