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喊他:“恩恩。”
他猛地回头。却空无一人。每每此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袭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带痛。谢时微深刻地知道。自己忘不掉薛远。那人冷峻深沉的眉眼,带着爱意低沉的嗓音,怀抱炽热的温度……以及在婚礼上抱着他崩溃疯狂的撕喊……如同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神经。谢时微闭上眼,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不该想的。明明已经结束了。……谢时微开始旅行。他去了巴黎,站在塞纳河畔看落日余晖。去了威尼斯,乘着贡多拉穿过蜿蜒的水巷。去了冰岛,在极光下仰望星空;一年时间,二十多个国家。谢时微看过无数风景,可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忍不住想:“如果阿远在,会喜欢这里吗?”在瑞士的雪山上,他下意识回头,想对身后的人说“小心路滑”。可身后只有陌生的游客。在日本的樱花树下,他买了两份鲷鱼烧。却只能一个人默默吃完。在希腊的圣托里尼,他坐在蓝顶教堂前,看着日落发呆。直到夜色降临,海风渐冷。谢时微站在异国的街头,突然觉得无比孤独。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角落能安放他失去薛远后的灵魂。他的心早就遗落在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旅行没有让他解脱,反而让思念愈发蚀骨。谢时微开始梦见薛远。起初,只是模糊的身影,薛远站在远处,沉默地望着他,眼神深邃而哀伤。渐渐地,梦境变得清晰而残酷。梦里的人一次比一次憔悴。眼窝深陷,眼底布满血丝,西装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有一次,他梦见薛远站在他们空荡荡的婚房,手里攥着他的照片,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宝宝,你回来好不好……”还有一次,他梦见薛远跪在他的墓前,指尖颤抖地抚过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宝宝……我记起来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最可怕的一次,他梦见薛远站在高楼边缘,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而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远方,轻声说:“恩恩,我来找你了。”毫不留恋,一跃而下。谢时微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心脏狂跳。他抬手一抹,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完了。他忘不掉薛远。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了。……